第二十九章:幻夢權杖之二

 

  花季之風就像愛人撫摸般既溫柔又甜蜜,隨著一陣風吹過森林也跟著鳥兒一起歡快地唱起歌來,紛飛落葉落在那讓人看了就感到疲倦的階梯上,落在少年頭上及少女身邊。

 

  一頭長髮雪白泛金,左邊頭髮向後綁成三條三股辮,這三條辮子就像三條蛇一樣緊緊纏繞著右邊頭髮,瀏海不受束縛和髮尾一起隨風飄逸。

 

  高挑少女露有著深褐色肌膚,露出一個溫暖微笑,她站在門派大門前好像已經等候多時。

 

  任由手中行李滑落在地上,梅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派恩妮兒……是妳嗎?」

 

  「嗯!我回來了喔。」

 

  久別重逢的戀人緊緊相擁,兩人之間有太多話想要跟對方說,然而此時此刻卻不需要太多言語,他們靜靜感受著對方心跳、呼吸、體溫。

 

  只有失去過才能明白幸福其實也可以很簡單。

 

  「妳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妳?每一天都盡可能不去想,都擔心著妳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恨不得馬上飛奔到妳的身邊……」

 

  「我知道的,因為我也一樣。」

 

  親吻愛人額頭,輕輕撫摸著他耳朵和臉頰,派恩妮兒強忍著不讓自己落淚。

 

  她有些羞澀地說道:「你不需要再擔心,因為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已經下定決心要一輩子陪在你身邊。」

 

  「謝謝妳。」

 

  「梅斯?」派恩妮兒錯愕地看著愛人把自己推開。

 

  「我所愛的派恩妮兒,是一個能為了反抗不公而不顧一切的女人,是一個既堅強又可愛的女人。」

 

  想起那些美好回憶令讓他露出笑容,但眼淚卻也不自主往下掉,梅斯此刻表情是那樣令人心痛。

 

  「你在說什麼?我就在這裡喔!」

 

  梅斯搖搖頭說道:「我心裡比誰都還清楚,妳不是她,妳只是我心底最深處的渴望,是我那根本不受控制的思念。」

 

  眼前派恩妮兒不再說話,她只是閉上雙眼微微一笑並往後退了兩步。

 

  周遭的一切景色就像是融冰般正在不斷崩潰消散,梅斯看見自己倒臥在地上沉睡,耳邊隱約聽見不知道是誰的交談聲。

 

  「看來,我做了一場美夢。」

 

  抹去臉上淚水,他帶著堅毅地神情跨過了那條區分現實與夢境的界線。

 

 

  火舌舔捲著吞噬一切,女人被綁在火型架上正不斷掙扎,行刑前喝下的藥劑使她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即使如此那痛苦模樣仍讓旁觀者頭皮發麻。

 

  畢斯弗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天,那一天他永遠失去了自己最優秀的學生,在希芙蒂攙扶下目睹這一切,耳邊不斷傳來門生和圍觀民眾議論。

 

  在他們口中他的學生就是一個淫蕩女人,靠出賣身體上位。

 

  他憤怒,但也只能憤怒。

 

  在自己為數不多的學生當中,她是最有才華也最努力的那一個。

 

  帶著全身燒傷通過考驗加入門派,任何動作只要稍大一點都會讓她疼得齜牙咧嘴,然而再多痛苦都沒辦法阻止她完成一個又一個艱難訓練,那時候她可以為了自己心上人付出一切。

 

  畢斯弗永遠都記得,她正式成為高階嚙術師那一天,恢復美麗的表情是多麼喜悅,顯然她已經重新找回自信。

 

  畢斯弗和希芙蒂比任何人都還要期待著她的未來,若按照當時進步速度估算,也許不用幾年她甚至可以超越希芙蒂,成為門派內下一個傳奇嚙術師。

 

──「當初白紙黑字寫著,用姍塔‧毗蒂的一個晚上來交換你升階為長老的機會,那張合約至今還留在我房間,當初可是你親自簽字立約!」

 

  然而從那個夜晚開始,命運再次開了一個天大玩笑,她赤裸著身體被押在集合場上與副掌門一起被公審。

 

  畢斯弗比誰都還要清楚自己學生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更何況……以她的潛能也根本沒必要出賣自尊。

 

──「我……什麼都沒做!那天你都看到了,是那個女人先背叛我的!」

 

  那天,畢斯弗下山採購完提早回到門派,看著赫皮克撞爛了餐館大門飛了出去,希芙蒂從門內走出,那身濃厚殺意已多年未見。

 

  「希芙蒂,這是怎麼回事?」

 

  聽見丈夫聲音,希芙蒂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她走到畢斯弗身旁在耳邊低語道:「剛才他對我施了沉睡術。」

 

  雖然沒有多解釋什麼,但聞到妻子嘴裡精液味道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擔心地看了她一眼,而希芙蒂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那一刻畢斯弗氣炸了。

 

  他心底沒有其它想法,滿腦子只想殺了這個曾經陷害自己學生,現在又想要染指他老婆的廢物!

 

  「喀!」一聲,畢斯弗將鋸齒劍插回劍身鞘內,赫皮克腦袋就像是皮球般在地上不斷滾動,鮮血不斷從脖子斷面處湧出。

 

  「我早該這麼做。」

 

  轉過身去,不知何時希芙蒂已經不見蹤。

 

  只見餐館門內走出一個熟悉身影,背上機械爪子伸展開來將破爛板門給拆下來,注意到教官目光,她露出微笑是那樣俏皮可愛。

 

  「畢斯弗教官,好久不見。」

 

  「姍塔‧毗蒂……」

 

  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落淚是什麼時候,但此時淚水已經讓他模糊了視線,明明想要對學生露出一個笑容竟然是那樣困難。

 

 

  通體由粉紫色寶石製成,權杖正微微散發光芒,它依然靜靜豎立在基座上。

 

  基座前方,梅斯正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而畢斯弗則維持著拔劍姿勢站著睡著。

 

  他們並不知道,從頭到尾都有一雙眼睛注視著這一切。

 

  墓室左側一處牆角,那罐狀物被緩緩推開,三個男人同樣穿著深色皮革護甲,他們從後方小洞鑽了出來。

 

  他們護甲上縫了不少小木盾來保護要害,這種設計在冒險者身上很少見。

 

  「你,警戒。」

 

  走在最後方那一位在柱子旁停下腳步,他比劃手勢施展外嚙術「風矛」,背後忽然出現三支輪廓隱約可見的透明長矛。

 

  帶頭者走到兩人身邊停下,原本想拿出繩子把人綁起來,但他卻忽然發現那個站著睡著的傢伙,身上鱗片正在不斷散發化解光。

 

  於是他指著自己另外一名同伴,說道:「這一個是高階嚙術師畢斯弗‧潘克斯,『幻彩緞鰭錦』的能力可以讓他快速化解負面嚙術,先殺了他!」

 

  「了解。」

 

  並沒有因為對方睡著而放鬆警惕,雙手緊握長劍施展內嚙術增強殺傷力,擺好架勢後對著高階嚙術師脖子狠狠斬了過去!

 

  那一瞬間,鮮血噴湧而出灑了一地,頭顱在冰冷地面上滾動著……

 

  在場這三個人都沒有料到最先清醒的並不是畢斯弗,而是原本躺在地上那個孩子,他才剛起身便使出拔劍術「颶鋒」,甩出劍身鞘準確無誤地從敵人脖子上斬過。

 

  帶頭者眼明手快,在這小子使出下一招前一腳將他踹翻,施展限嚙術和限體術將其癱瘓後便一腳狠狠採在他腦袋上,這才有空回過身去看著心有餘悸的外嚙師。

 

  他怒道:「該死的!你在做什麼?!」

 

  「我剛剛也差點被砍到,而且那小子離你太近了!」

 

  「你們是誰?!」

 

  梅斯想掙扎,但被同時放了兩個負面嚙術,他短時間內根本動彈不得。

 

  「你不需要知道,想活命的話就乖乖閉嘴。」

 

  話音才剛落,他馬上揮刀將迎面而來的重組合劍擋開,鋒刃接觸那一瞬間產生了強大排斥力,兩把武器同時脫手而出!

 

  畢斯弗壓低身體一拳打在這男人肚子上,在他倒地以前抓住當作肉盾擋住自己和梅斯,在遠方那名外嚙術師猶豫片刻,便把手中人質用力拋了出去。

 

  人體迎面飛來,驚險躲過後,外嚙術師一揮手將背後風矛一一射出,然而畢斯弗身法不僅快而且難以捉摸,奔跑過程中施展喚物術指向重組合劍。

 

  鋸齒劍忽然出鞘並飛至他手裡,手指緊扣柄那一刻便馬上使出鋸齒劍術「斷樑」!

 

  畢斯弗的斷樑看起來並沒有比可塔奈莉更快更猛,但是他卻可以準確無誤地穿梭在石棺、管線、柱子……等各種障礙物之間。

 

  三支風矛都沒有命中,外嚙術師又接著施展出精神花火,七顆白色光球馬上出現在身邊,隨著他手勢不斷向對手射去。

 

  斷樑劃出寒芒將這些光球無情地一一斬碎,僅僅一瞬間畢斯弗身邊便接連炸出了七道煙火,身上鱗片不斷發出化解光,他明明身在精神花火爆炸範圍內卻完全不受影響!

 

  只要不是受到精神花火直擊,此術爆炸後產生負面作用對他是一點用也沒有!

 

  外嚙術師身首分離,在臨死之前深刻感受到幻彩緞鰭錦那抗負面嚙術能力是多麼變態,在風矛沒有命中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結局。

 

  剛才被扔出去那個傢伙才正要起身,便被用劍的配重狠狠敲斷手腳,畢斯弗有樣學樣一腳踩在他頭上,轉頭望向梅斯問道:「梅斯,你沒事吧?」

 

  「嗯!我沒事,受到一點小傷而已。」他好不容易調整好狀態終於能起身。

 

  畢斯弗看著不遠處那具被颶鋒斬首的屍體,以及梅斯掉落在地上的鋸齒劍和劍身鞘,他點點頭感謝道:「你救了我一命。」

 

  「剛才真的好險。」

 

  梅斯從背包裡拿出守墓人裹屍布,飛快把那柄權杖給緊緊包好,以免讓人再次陷入夢境,包完一層不放心他又裹了第二層。

 

  這種特殊裹屍布可以阻斷負面嚙術作用。

 

  通常是不能破壞遺體時,用來避免屍偶產生。

 

  「要不要問一下,這幾個傢伙到底是從哪裡進來的?目的是什麼?」

 

  梅斯把包裹好的權杖給帶上,撿回自己武器之後這才問道。

 

  「死人問不出來。」

 

  畢斯弗剛剛才發現,原本被他踩在腳下這傢伙已經自殺了,他仔細檢查了一下地上另外兩顆頭顱,發現這兩個人舌頭都有奇怪舌環。

 

  推測那大概是一種可以用內嚙驅動的劇毒容器。

 

  兩人很快發現牆角那個盜洞,他們手持鋸齒劍保持警戒,一點一點順著這明顯是挖掘出來的通道摸了出去。

 

  這個通道至少也有五百公尺長,而且幾乎沒有什麼轉折,整體而言可以說是非常直,通道盡頭是一個天然山洞。

 

  山洞內有三個帳篷和熄滅營火,角落處堆滿了碎石和土。

 

  「正常來說可以挖出這樣的盜洞嗎?」

 

  畢斯弗轉過頭去問梅斯,他總覺得這個通道很不尋常。

 

  「不太可能,這種挖法就好像他們早就知道墓室的位置。」

 

  梅斯在帳篷後方一個桌子上找到遺跡地圖,拿出自己那一份稍微比對了一下,發現兩份地圖竟然幾乎一模一樣。

 

  「也許……考古隊內有人出賣情報給他們。」他如此推測道。

 

  「這裡被設置了一道幻影牆壁,他們是長時間埋伏在這,看來盜竊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

 

  在梅斯眼裡那洞口什麼都沒有,根本不知道畢斯弗在撫摸什麼,他這才意識到原來那裡有一道幻影牆壁。

 

  而這個時候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疑惑道:「剛才那個服毒自殺的男人好像知道你是誰,連名字都知道。」

 

  「看來,他們是衝著我們來的。」

 

  畢斯弗檢查了一下地上足跡,確定這裡從頭到尾只有這三個人後,便帶著梅斯回到遺跡內原路折返。

 

  「叔叔,現在怎麼辦?」

 

  「現在可以回去叫醒你師姐了。」

 

  畢斯弗知道負面嚙術源頭現在已經暫時失去作用,如此一來他就可以用最簡單的方法來強制化解。

 

  只要透過雙眼施展幻彩緞鰭錦的外嚙術,把目標身上所有負面嚙術轉移到自己身上就行,身上鱗片會自然將負面嚙術給化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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