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桌的白日夢書房

　　第二十五章：與阿姨約會

　　垂頭喪氣走在回房間路上，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如此灰心過，也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此時姿態和神情相當引人注目，凡是有眼睛都看得出他現在心情已經低落到谷底。

　　明明知道派恩妮兒總有一天會離開，但梅斯仍然不想放棄，他表現出自己決心，然而對方要離去，那態度就像一桶冷水讓熱情徹底熄滅。

　　「梅斯！梅斯！」

　　連續呼喚兩聲，這傢伙就像耳朵聾了一樣根本沒聽見，眼睜睜看著他從自己面前走過，希芙蒂馬上快步跟上去，並且很強勢地挽著他手。

　　「希芙蒂阿姨？」

　　手臂上那份柔軟讓他終於回過神來，阿姨那俏臉和眼眸距離太近讓他感到十分緊張，第一時間想掙脫但希芙蒂卻忽然抓得更緊。

　　這距離和動作過於親密，已經足以引起他人忌妒了。

　　「梅斯，你現在有空嗎？」

　　「有是有……」

　　原本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和派恩妮兒待在房間內滾床單的，但現在兩人之間氣氛這麼尷尬，他也不可能現在跑去敲門。

　　「那好！我要到圖書房去一趟，你就陪阿姨約會一下怎麼樣？」

　　「約會？」若是在之前，他一定會很興奮答應。

　　但現在他不僅沒有那個心情，就連小兄弟也像陽痿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搖搖頭說：「能不能改天……」

　　希芙蒂露出一個溫柔又可愛的笑容，大聲說道：「好！那走吧！」

　　「等一下，我沒答應啊！等一下啦！」

　　於是兩人在許多門生異樣眼光下來到圖書房，希芙蒂哼著歌在書櫃上挑著書，而梅斯則像個跟班一樣在後面幫忙拿書，好一陣子後才開始思考到底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看著書櫃上各種書本，忽然想起派恩妮兒曾說過一些往事，便開口問道：「阿姨，這裡有沒有跟德西夫共和國有關的歷史書？」

　　「這裡應該沒有那種書籍喔！」

　　希芙蒂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等梅斯把書放好後便拿了其中一本起來閱讀，看這孩子露出失望表情，她歪著頭想了一下。

　　「不過如果是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也許我應該會知道。」

　　「真的嗎？！」梅斯驚喜地抓住希芙蒂雙手。

　　他那神情簡直就像是雨過天晴，希芙蒂稍微點點頭後也反過來握著他手，湊近用兩人之間才聽得到的聲音開玩笑道：「不過你這樣用力抓著我的手，阿姨會不好意思的。」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意識到自己行為有點曖昧後，梅斯這才紅著臉把手給鬆開。

　　「哈哈！我們梅斯真可愛。」

　　這傢伙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也隨便拿了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希芙蒂大概可以猜得出他為何會想知道德西夫共和國的事。

　　畢竟這陣子梅斯不管到哪裡都跟派恩妮兒走在一起，兩人那甜蜜模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正在熱戀當中，今天這狀況很高機率就是吵架了。

　　「阿姨，妳知道幾年前德西夫共和國和修曼萊斯聯邦發生過戰爭嗎？」

　　「如果是兩國因為邊境糾紛引發的戰爭，我知道喔！」

　　「當時是共和國先開戰之後短短不到半個月，聯邦軍作為防守方轉守為攻打穿了共和國邊境線，據說共和國共有十二個重鎮失守。」

　　在希芙蒂細心說明下，梅斯漸漸了解了當時那場戰爭的全貌。

　　共和國一再聲稱擁有聯邦部分領土主權，不斷出兵在兩國邊境線惹事生非，與聯邦邊境守備隊發生了嚴重死傷衝突。

　　共和國搶先一步發表聲明譴責聯邦縱容敗壞軍紀事件發生，以捍衛主權為由主動與聯邦宣戰。

　　然而共和國進攻了半個月時間，聯邦軍防線堅不可摧連一公尺都沒減少過，當聯邦軍轉守為攻，共和國在一個月內便丟掉十二個重鎮。

　　基本上才剛開戰就已經丟了七分之一國土，身為主動開戰方也是聲音最大的那一邊卻鬧了一個天大國際笑話。

　　在幾乎整個南方都失守後，共和國不知從哪生出了大量軍力投入戰場，而這些士兵素質參差不齊，從七、八歲到七、八十歲都有。

　　絕大多數人都還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被丟到戰場上送死。

　　基本上多數戰鬥都是一面倒，但是共和國這種殘忍作戰方式卻給聯邦軍人帶來非常大的心理壓力和戰爭恐懼。

　　很多時候被彈弓炮扔過來的並不是炮彈，而是腐爛多時的共和國軍人屍體。

　　聯邦軍明明死傷人數遠低於共和國軍，但隨著戰爭時間越拉越長他們士氣也越來越低落。

　　在部分戰區共和國甚至將手無寸鐵的平民推上戰場，當這些平民死於聯邦軍錯殺之下，共和國政府便在國際上大聲指責聯邦軍濫殺平民的行為。

　　最終聯邦政府對共和國的國土徹底失去興趣，下令讓軍隊邊打邊撤，一點一點從這戰爭泥沼當中抽身出來。

　　而就在最後一支聯邦軍隊撤出邊境線時，共和國政府臉不紅氣不喘對外聲稱自己拿下了這場衛國戰爭勝利。

　　然而至今沒有人知道，共和國到底在這所謂的勝利當中犧牲了多少人命。

　　「那外族兵團呢？」                        

　　「共和國軍官方聲稱沒有外族軍團喔！」

　　共和國官方聲稱所有參戰的軍人都是自願軍，所有的軍人一視同仁並沒有種族之分，但是在首都全境光復慶典當中卻看不見除了德西夫人以外的兵團。

　　其實外族兵團每個國家都有，唯獨共和國外族兵團連一個紀念碑都沒有。

　　而且也沒有人知道，那些共和國外族兵在倖存下來後都怎麼了，而這些事情幾乎都是從被聯邦俘虜的外族兵口中得知。

　　這些「事實」都被共和國官方一律定調為「抹黑」和演戲。

　　這場所謂「獲得偉大勝利」的「衛國戰爭」是由優秀的德西夫民族親手打下來的，就好像……

　　「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在歷史上存在過一樣。」

　　梅斯聽到這裡，他瞪大雙眼忽然明白了什麼，想起早上派恩妮兒說的那些話，猛然站起身來把頭靠在牆上，他頭疼到不行也無比後悔。

　　「原來是這樣，我說的那些話就好像間接否定了她的人生經歷，我只顧慮到自己的想法，卻……」

　　「可以告訴阿姨你們之間怎麼了嗎？」

　　梅斯簡單把不久前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聽著她也終於明白為何這孩子會這麼沮喪，也對派恩妮兒將要離開這件事感到非常訝異。

　　「梅斯，轉過來。」

　　「嗚！」梅斯一轉過身就被希芙蒂緊緊抱在懷裡。

　　「每個人一生中都有挫折和不堪回首的回憶，正是那些經歷造就了那個你喜歡的她，想要愛一個人就得要接受這一切。」

　　「阿姨，我做錯了，我不應該要求她留下來……」

　　「你仔細想想喔！如果想要把心愛的人留在身邊是一種錯誤，那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是正確的？」

　　「那她……我現在根本不確定她對我是怎麼想。」

　　話說到這，希芙蒂忽然鬆開，用手指頭狠狠彈了他額頭一下，就是這一彈讓他整個人像被棒子敲到一樣往後倒下，摀著自己疼得發熱的額頭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看阿姨又想要彈額頭，他嚇得趕緊用手摀住額頭往後退，希芙蒂這才笑著把手放下。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你的話，又為何要對你說那些話呢？你喔！真的是傻傻的耶！」

　　「對不起……」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喔！」

　　希芙蒂歪著頭想了一下，她好像想到什麼而有些緊張，接著問道：「她有沒有告訴你什麼時候要離開？」

　　「沒有。」

　　「那你還在這裡浪費時間，搞不好她都已經走了！快點去找她啊！快點！」

　　「不是！明明是阿姨妳拉我來這裡……」

　　莫名其妙被希芙蒂趕出圖書房，眼看夜色已經不知不覺降臨，梅斯調整呼吸讓自己情緒稍微平復一點，他運行內嚙提升腳程開始拔腿狂奔。

　　飛快跑過湖上那座橋來到客房區，打開派恩妮兒房間卻沒見到人。

　　「不會吧……」

　　正當梅斯感到失望的那一刻，隔壁房門忽然被人推開，馬山卓拍了拍梅斯肩膀指著橋另一邊說：「你要找的人往那邊跑了喔！」

　　「你們什麼時候動身？」

　　馬山卓出現讓梅斯鬆了一口氣，因為這代表著派恩妮兒還沒離開這裡。

　　「沒意外的話明天中午出發。」

　　「好的！很抱歉打擾你休息。」

　　「加油啊！年輕人。」看著匆匆離開的梅斯，馬山卓微笑著揮揮手如此說道。

　　與此同時，派恩妮兒完全不顧他人阻撓闖進男生宿舍，迅速找到梅斯房門狠狠踹開卻發現人不在這，她焦急地到處詢問梅斯下落，好不容易終於問到了比較具體的線索。

　　衝進圖書房，此時希芙蒂正要離開，兩人對看了幾秒，派恩妮兒很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腦袋問道：「老闆娘妳好！我聽說梅斯跟妳在一起，他人在這嗎？」

　　「他剛剛在這，現在應該去找妳了。」

　　「謝謝妳！」

　　派恩妮兒正想要離開，卻被希芙蒂一把挽住手臂，她有些不解地看著餐館老闆娘，只見她露出溫柔又可愛的甜美笑容。

　　「梅斯剛剛陪我約會完，現在換妳陪我約會，走吧！」

　　「等一下，我沒時間啊！老闆娘等一下啦！」

　　餐館因為今天生意沒那麼好已經提早打烊，希芙蒂直接把人拉到餐館門口，而畢斯弗則和梅斯兩人蹲坐在餐館門口聊著什麼。

　　只見梅斯抱著頭一臉懊悔不已的模樣。

　　雖然是找到人了，但派恩妮兒看著梅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畢斯弗拍拍梅斯肩膀，嘴裡叼著竹籤指著迎面走來的希芙蒂和派恩妮兒，說道：「吶！人這不就來了？」

　　兩個年輕人看著對方，他們迫切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看著彼此保持著一種尷尬沉默。

　　而希芙蒂則悄悄把畢斯弗給拉走，挽著老公手臂幾乎整個人黏在他身上，看上去非常開心地說道：「現在換你陪我約會，走吧！我們去約會！」

　　「換我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是第三個啊！」

　　看這對恩愛夫妻走遠，梅斯主動拉著派恩妮兒，而後者很自然就跟著他走。

　　「要不要跟我一起到其它地方走走？」

　　「好！不過你要跟我解釋一下，老闆娘說的約會是怎麼回事？」

　　「希芙蒂阿姨只是在開玩笑，我剛剛被她拉去圖書房一起看書，妳不要那種眼神……我說的是真的啦！」

　　「騙人！你都那麼硬了。」

　　「我跟妳在一起的哪一天沒有硬啦！」

　　派恩妮兒仔細想想好像真的是這樣，她又氣又好笑地白了梅斯一眼：「每天只想著要做那種事情，你是種豬嗎？」

　　「要想清楚喔！我是種豬的話妳就是母豬。」

　　「可惡！梅斯你給我過來！不要跑！」

　　兩人嘻笑著在草地上互相追逐，擁抱著在草皮上打滾。

　　直到天色黑到看不清彼此才停下，簡單商量過後便決定來一場最後的夜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