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桌的白日夢書房

　　第三十九章：日常－塔可兒的忙碌

 

 

　　位於「迷宮城鎮」茱蒂妃栩第二層，伊文鑠爾德門派餐館。

 

　　希芙蒂、畢斯弗、菈柏忒、塔可兒、梅斯團長、凱特西靈、皓莉耶德絲……等人正閒聊著等待開飯，大圓桌上早已擺滿豐盛菜色。

 

　　另一張桌子上擺著兩條義足，塔可兒戴上工匠放大鏡，拿著工具仔細並小心地拆卸著它們，一旁菈柏忒用大腿站在椅子上專注看著阿姨工作。

 

　　好不容易才把所有零件拼裝回去，一支手抓著小腿同時閉上雙眼，用嚙驅動讓義足內機械零件能夠活動，只見義足不斷伸展、彎曲、腳趾靈活運動，就像某種大蟲子似的乍看之下有點噁心。

 

　　「這樣就可以了！再試試看。」

 

　　菈柏忒穿上義足從椅子上跳下，測試性地轉個幾圈並來回蹬跳幾下，確定沒有問題才擺出各種架式及身法，她驚喜發現自己兩條腿不僅變得安靜還更加靈活，也沒有先前那種奇怪感覺。

 

　　開心得在父親身邊蹦蹦跳跳，梅斯團長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道：「看來這雙腿還可以再用一陣子。菈柏忒，妳有沒有跟塔可兒阿姨謝謝？」

 

　　「阿姨，謝謝妳！」她用手語比道。

 

　　「不客氣！」塔可兒也用手語回應。

 

　　「抱歉、抱歉！我們來晚了。」

 

　　一個男人一臉慌張忽然衝進門，他還背著一個正在睡覺的女人，女人有著一頭橘色長髮和毛絨狐耳，用力搖晃幾下她還是不願醒來，男人只好一把將她扔在沙發上說道：「抱歉啊！我老婆怎麼也叫不醒，耽誤了一點時間。」

 

　　「史丹德，你就體諒一下法克絲嘛！劇場表演也是很累人的。」希芙蒂笑道。

 

　　「對嘛！還是希芙蒂阿姨溫柔，哪像某人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那妳有沒有考慮改嫁給阿姨算了？」

 

　　「好啊！你以為我會怕你喔？」

 

　　畢斯弗悄悄拿一顆糖果放在菈柏忒手裡，手指著那對白痴夫妻，也不知道在耳邊說了些什麼，她不斷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只見菈柏忒走到兩人中間，非常有禮貌地用手語打招呼：「法克絲阿姨、史丹德長老，兩位晚上好！」

 

　　「菈柏忒還是一樣這麼有禮貌，嘻嘻！有空帶爸爸一起來劇場看戲，來看阿姨的表演好嗎？」說著說著就把丈夫丟在一邊，自顧自地帶著菈柏忒入座，那是原本留給他們夫妻倆的位置。

 

　　「妳演的戲小孩子不能看吧……」

 

　　史丹德長老只好無奈聳肩，坐到畢斯弗和梅斯團長中間。

 

　　因為兩夫妻已經很久沒見到凱特西靈，加上現場多了一位新成員，便拉著他們問個不停，明明說好吃飯時不談公事，但一時間話題都圍繞在他們不在時所發生的大小事情。

 

　　「那個……凱特西靈，為什麼這孩子一直盯著我？」法克絲被看得很不自在，尤其在得知塔可兒將來會嫁給皓莉耶德絲後，她總感覺渾身不對勁。

 

　　「啊！對不起。」塔可兒那羞澀模樣更是令她起雞皮疙瘩。

 

　　「她應該只是想摸妳耳朵，她常常抓著我頭上貓耳摸個不停。」

 

　　「凱特西靈！」

 

　　「原來是這樣，那妳要不要摸摸看？我不隨便給人摸的喔。」

 

　　得到法克絲允許後，塔可兒才站到她身後伸手撫摸狐耳，那毛絨觸感讓她愛不釋手，摸著摸著便不自覺開始按摩起來。

 

　　「哇！這孩子技巧很好呢……啊……嗯……」那按摩手法是那樣溫柔、仔細、熟練，法克絲舒服地開始發出引人遐想的呻吟，胸前那對大白兔也隨身體顫動而波濤洶湧。

 

　　畢斯弗額頭直冒青筋，一邊夾菜一邊威脅道：「有本事再叫一聲，信不信等一下我用這雙筷子射死妳？」

 

　　感覺生命受到威脅她這才安靜，那尷尬模樣讓每個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桌飯菜被消滅得差不多後，畢斯弗忽然拍拍史丹德肩膀，指著塔可兒說道：「今天沒事先別急著離開，她有些事情必須要請教你，武術和武器相關。」

 

　　「沒問題。」

 

　　凱特西靈忽然抬起頭望向畢斯弗，顯然他們的對話讓他感到非常意外，原本以為畢斯弗會非常厭惡塔可兒，於是又轉過頭去看著梅斯團長問道：「你是不是跟我岳父說了些什麼？」

 

　　「哈哈！大概是叔叔忽然醒悟，覺得多一個女兒孝順自己也不錯。」

 

　　「喂！」

 

　　凱特西靈渾身顫抖了下，勉強擠出笑臉問道：「伯父，有事嗎？」

 

　　「等一下也留下來，既然她要在你船上工作，你最好也了解一下她的狀況。」

 

　　說完畢斯弗便起身把餐盤收到廚房裡去清洗，皓莉耶德絲和希芙蒂也站起來幫他收桌子，塔可兒終於放過那舒服得都快要高潮的法克絲，也一起到廚房裡去幫忙。

 

　　只有深受畢斯弗信任才能隨便進廚房。

 

　　凱特西靈和皓莉耶德絲在一起到現在，根本都沒有踏進過廚房一步，但塔可兒才剛來不到一個月就已經得到這個資格，這讓他很難得感受到一股挫折感。

 

　　梅斯團長給他倒杯酒，拍拍肩膀安慰道：「別沮喪，叔叔他不是刻意針對你，只是因為你是料理白痴才進不去。」

 

　　史丹德也安慰道：「每個人都有優缺點，不過就是除了開船和射擊之外什麼都不會，這沒有什麼好難過的！」

 

　　「你們這種安慰方式沒有人會開心好嗎？！」

 

　　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菈柏忒卻忽然扯了扯他衣角，露出一個又甜又可愛的微笑，用手語比道：「叔叔，要加油喔。」

 

　　「嗯！謝謝妳。」看著每個人的笑容，沒有什麼事比跟這些朋友一起聚餐聊天還要開心，凱特西靈從來就不知道，原來習以為常的日常也可以如此珍貴。

 

　　要是塔可兒與漫長孤獨妥協，不再堅持而是選擇自我了斷。

 

　　那麼他就再也享受不到這份日常，皓莉耶德絲也沒有機會能再見到她父母，也許……只要還活著悲傷總有一天也會變成喜悅。

 

　　不久之後，所有人來到餐館後院。

 

　　塔可兒則拿著一條繩子，在給末端綁上重物後便開始飛快甩動，那感覺隨時會打到自己讓所有人都看得膽戰心驚。

 

　　她不斷變換手法改變繩索路徑，甚至可以準確擊落史丹德拋出的石子，那技法不僅熟練還沒有絲毫失誤，讓這些門派高手們看著都是佩服不已。

 

　　只有凱特西靈和皓莉耶德絲才知道，那其實是她在經歷百年孤獨中慢慢磨練出來的求生技巧之一，要不熟練才是怪事。

 

　　「好！接下來妳試著進攻，想辦法打到我就行。」

 

　　史丹德舉起鋸齒木劍擺出架勢，所有人見狀都自動遠離他一段距離。

 

　　塔可兒高速甩動繩索後馬上甩出，想嘗試著先把對方手上武器抽走，然而一道劍影閃過那條繩子便無力而墜地，她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對方是怎麼出手，就連揮劍聲都沒有聽見。

 

　　「怎麼了？別停下來。」

 

　　「好……好的！」

 

　　很快塔可兒就意識到一件事，她根本不可能碰到這個男人。

 

　　那出手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不過一瞬間就將攻擊擋開同時卸除力量，若對方想要甚至可以用腿踩住繩索讓她無法收手。

 

　　「軟兵器攻擊距離越遠節奏也就越慢，同時破綻也越大，妳必須仔細去感受力的流向，不可以讓節奏被對方帶著走。」

 

　　更令人挫折的是，即使已經加快攻擊節奏，不僅沒能碰到史丹德一下，對方還能夠一邊抵擋攻擊一邊教導，他每往前一步塔可兒壓力就更大一分。

 

　　很快就退到後院圍牆邊，沒有退路而不得不縮短繩索長度，在史丹德引導下她出手也越來越快，不過隨著呼吸逐漸混亂也越來越無力。

 

　　「可以了，休息一下，把呼吸調整回來。」

 

　　史丹德看一開始出手動作還以為她有武術經驗，但這樣交手下來才發現其實是個外行人，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便馬上喊停。

 

　　「軟兵器優點是打擊力量大，攻擊路徑詭異多變防不勝防，但是缺點也相當明顯，若是遇到對手速度比妳快得多，那麼這點優勢也就不存在。」

 

　　「那……那我該怎麼辦？」

 

　　「那就別跟著對方節奏走，想辦法破壞對手節奏和步調，怎麼說……鎖鏈也不是只有拋跟甩兩種攻擊方式，妳有空跟菈柏忒一起來找我，我教妳一些好玩的。」

 

　　一聽到「好玩」這兩個字，便兩眼放光趕緊點頭道：「我想學、我想學！」

 

　　「怎麼樣，有沒有適合她的武器？」

 

　　畢斯弗雙手抱胸坐在走廊邊，等史丹德在身旁坐下他才如此問道。

 

　　「嗯……軟兵器我研究得少，如果要按照她目前擅長的攻擊手段，也許『鎖鏈飛斧』這個選擇不錯，我回去再研究看看。」

 

　　「嗯！那就麻煩你了。」

 

　　從此之後，塔可兒早上要到餐館幫忙、到學院上課，一有空閒時就會跟菈柏忒一起去找史丹德學習武術，生活既忙碌又充實。

 

　　除此之外還得到造船廠去實習。

 

　　在她強烈要求下，學院老師在問過梅斯團長及造船廠方後，把塔可兒安排到深海女妖號所在造船廠，由於這艘戰船她實際參與過設計，對於船匠們來說有這麼一個人物加入不見得是好事。

 

　　讓他們更開心的是，塔可兒不僅個性天真長得可愛，就連工作起來都非常認真，基本上除非有人找她問深海女妖號相關問題，不然她根本不管事。

 

　　就連跟深海女妖號改裝的相關設計，也是走正規管道提交設計圖上去，有設計不被採用她雖然難過卻也不會多說什麼。

 

　　本來還以為這女孩會對他們指手畫腳，現在反而是搶著要收她為徒，甚至有不少人在打聽她有沒有對象。

 

　　直到有天凱特西靈來接塔可兒下班，看到兩人有親密互動為止。

 

　　很快他就發現，不管是冒險團學院、伊文鑠爾德門派還是造船廠，這些地方男性對他的仇恨度正在快速提升。

 

　　那些人一想到他可以左擁右抱，一個是皓莉耶德絲另一個是塔可兒，就憤恨地想要把這個傢伙按在地上揍，扁死後再扔進海裡餵魚。

 

　　造船廠內，深海女妖號被船匠們拆成骨架，所有房間和機械都裸露出來。

 

　　當他們發現這艘船居然是使用抹香鯨級海軍主力戰船的動力核心，一眾船匠及學徒們差點驚掉下巴，老船匠嚇得險些心臟病發，最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明明輸出動力如此之大，那些機械腿竟然還可以正常運作。

 

　　「塔可兒！這究竟……這究竟是怎麼辦到的？為什麼這東西可以動？！」

 

　　「啊！這個很簡單，我用『那個東西』跟『這個東西』還有『這些東西』就可以『那樣』，然後『這裡』就不會裂開，然後……」

 

　　塔可兒說得好像很簡單，但所有人都聽得很模糊。

 

　　雖然很不情願，但他們最後還是把凱特西靈請來，在經過他翻譯之後所有人才終於明白塔可兒的意思。

 

　　塔可兒當初為了解決動力核心出力過大的問題，設計出一種特殊結構體用來緩衝與積蓄力量，它內部看起來像是由大量彈簧與反曲型弓臂結構組成。

 

　　這一結構不僅解決動力核心出力過大，可能在運動中導致自毀問題，還可以有效增強機械腿強度與爆發力。

 

　　「這真的很有意思……」

 

　　幾個老船匠蹲在緩衝結構體旁研究半天，他們像個學生一樣不斷請教問題，捧著筆記本把所有細節都給紀錄下來。

 

　　「凱特西靈船長，你有嘗試過讓這艘船上岸全速前進嗎？」

 

　　「沒有，我擔心船體不夠牢固，如果不小心斷腿擱淺就糟了，不過……在翻越淺灘時倒是比舊船輕鬆不少。」

 

　　「我個人推測，這艘船在理想狀況下全速前進，也許會是『帝國黃昏級』的……至少兩倍跑速，這些發明可是寶貝啊！」

 

　　和船匠們的興奮不同，凱特西靈搖頭道：「但是，動力核心出力過大，雖然機械腿不會崩壞，但對其它零件壓力還是過大，磨耗速度快得很嚇人。」

 

　　「這個也許用更高強度材料去替換，再改變一下緩衝結構排列就能解決，不用擔心……這艘船還有改進空間，不過造價可能會再提升。」

 

　　「那就麻煩你們了，錢不是問題。」

 

　　「所以說就是用『那個』再把『這個』接在一起，它就會『卷卷』又『彎彎』的……」另一邊，塔可兒還在忙著「解說」緩衝結構的內部設計，船匠們點頭如搗蒜但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真佩服你，居然有辦法聽懂她在說什麼。」老船匠佩服道。

 

　　「哈哈哈……我習慣了嘛。」

 

　　如果聽不懂就沒辦法離開聖蛇島，他想不習慣都不行。